蕭錦寒回了承明宮,順德伺候他換上常服。
他隨手將剛得的金元寶扔給了順德,「叫謝候過來,說朕請他喝茶。「
「是!」順德雙手捧着天上掉下來的金錠子,激動的連磕了幾個響頭。
謝墨仟此時正在校場與人比武,名為切磋實際上就是泄私憤,誰叫他傾慕的美人被陛下殺了,他這波無能狂怒總要找個地方發泄不是。
「我說謝侯爺,校場規矩,點到為止,你再這麼橫下去,我可動真格的了。」說話的是禁軍大統領羅風。
他眼看着自己的副將一個個被謝墨仟撂倒,掛了彩不說,似乎都傷的不輕。
明日太尉顧明朗要來軍里視察,這一個二個的被打的不成人樣可還行。
「爺還沒盡興呢。」說話間又一個副尉被謝墨仟挑下馬,一時間站都站不起來。
這小子也太過狂悖了。
羅風目光陰鷙,霹靂一聲大喝道:「我來!」
他飛躍上了一匹毛色純亮的黑馬,手握老皇帝御賜的虎嘯槍,氣勢洶洶朝着謝墨仟奔疾而來。
不愧是禁軍統領,一人便有橫掃千軍萬馬之勢。
謝墨仟咧了咧嘴,嘴角勾起一抹笑意,帶着嘲弄,提起韁繩,雙腿夾緊馬肚,提刀迎了上去。
幾個回合下來,別說取勝,連點上風都沒佔到,羅風心裏大驚,就這幾年的功夫,這小子的武藝居然精進如此之快,再這麼下去,越過自己指日可待!
看着眼前橫刀立馬、英姿颯爽的少年,他想起謝墨仟的父親,也就是前朝駙馬爺謝宴清,當年他也是這般鮮衣怒馬、意氣風發。
如果公主和駙馬沒有死於那場叛亂,現在這小子……
就在這走神的一剎那,謝墨仟的刀砍了過來,羅風側身猛提了一下韁繩,還是晚了一步,黑馬的鬃毛被削掉一叢,他的手背也被劈了一個口子。
空氣里瀰漫的血腥味,讓羅風想起駙馬臨死前說的話,只覺得渾身血液翻滾,眼裡慢慢染上了殺氣,出槍越來越狠,招招都奔着取人性命而來。
謝墨仟接了幾招後,大喊了起來,「羅統領不害臊,以大欺小,我不玩了。」
說完,他將手裡的刀往地上一扔,掉轉馬頭,眨眼間便跑的無影無蹤。
撿起謝墨仟隨意扔掉的傳世寶刀雁翎刀,羅風搖搖頭,這兔崽子只遺傳了駙馬爺的外在,內里的東西,連皮毛都夠不上。
……
「聽說陛下要請臣喝茶?」
謝墨仟從校場出來就直接進了宮,雖然他早上剛剛發誓,近期絕不會再踏足這個「傷心」之地。
他話音剛落,順德便端了茶恭敬奉上。
謝墨仟接過來,聞了聞,很普通的綠茶嘛,然後就一口氣將整碗茶灌進肚子里,剛好比武渴了,倒是蠻解渴的。
看着陛下期待的目光,他掏出錦帕擦了擦嘴:「陛下,這茶是有什麼說頭嗎?」
蕭錦寒深吸一口氣;「你就不覺得這茶有什麼特別之處?」
謝墨仟從茶碗里拈出一片茶葉,放在嘴裏嚼了嚼,「臣吃着並無特別之處。」
蕭錦寒:牛嚼牡丹,不知所謂!
品茶不是自己擅長的領域,謝墨仟趕緊另起一個話頭,「剛剛我去校場露了一手,把老東西嚇得差點露出馬腳。」
蕭錦寒擺弄着手裡的玉劍,漫不經心道:「怎的今日想着鬧這一出?」
謝墨仟心裏想着,還不是因為您殺了美人,我的怒氣無處釋放。
嘴上說的是:「這些年只一味裝慫,也得讓他們看看,老虎發起威來是什麼模樣。」
「你是因為朕殺了那個美人不高興。」蕭錦寒懶洋洋道。
謝墨仟雙腿一蹬,癱坐在雕花紅木椅上,無奈道:「從小到大,臣就沒有一件事能瞞過陛下的,臣認命就是。」
「朕很好奇,你只見過她一面,為何如此上心?」
要說普天之下,哪裡美人最多,自然是皇帝的後宮,正所謂亂花漸欲迷人眼,美人太多了,如果不用心,真的很難記住每個人長什麼樣。
就蕭錦寒而言,至今他後宮嬪妃的長相,除了萬清茹混了個眼熟,其他的他一個都記不住,包括宋隱。
謝墨仟嘆了一口氣,「臣不是第一次見她,三年前臣去江南執行任務,遇刺受傷,是她於鬧市之中救了臣,當時為避免泄露機密,臣不便表露身份,匆匆一別,想着日後再報答她的救命之恩,沒想到,這一耽擱就是三年之久。」
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報恩了,人還被您殺了,造孽啊!當然這後半句他只敢在心裏說。
蕭錦寒一愣,他屬實想不到這其中還有此番淵源。
他頓了片刻道:「你知道這茶葉哪兒來的?」
謝墨仟無語,說美人呢,您怎麼又提茶。
蕭錦寒:「她給的。」
謝墨仟從凳子上一躍而起,拍手大笑道:「此話當真?」
見他那喜形於色的樣子,蕭錦寒面無表情道:「朕的美人送茶給朕,你做什麼這麼高興?」
知道他是故意這麼說的,謝墨仟大着膽子回了一句,「陛下終於有了凡俗之心,臣是替陛下高興!」
蕭錦寒眉頭一挑,隨手將案几上的一個青花小瓶丟給他,「拿去報恩吧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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