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以晴出來的時候,發現場館外面還有一大群人聚集着,那幾個鬧事者和小報社的記者都沒走,似乎故意等着要繼續堵她。
「高小姐!高小姐」
雖然不在發佈會現場,但通過網絡直播他們都知道了她的身份,一見她現身立刻湧上去七嘴八舌地提問,恨不得把話筒塞進高以晴嘴裏!
丟她一臉臭雞蛋的男人們這回沒再罵,只在一旁冷眼看着,然後啐一口。
高以晴在保鏢簇擁下回到車上,司機看她臉色蒼白,忍不住問了句:「您還好吧?要不要我通知寧總?」
「不必了,回去吧。」高以晴揉揉太陽穴,閉眼靠在椅背上。
司機便沒再說話,腳踩油門飛快駛離,透過後視鏡看到那群記者竟還在鍥而不捨地追,不禁連連搖頭。
主角走了,記者們只好返身去堵高運乾,沒人在意那幾個鬧事者,只有一個攝像師不經意間一瞥,看到他們丟下煙頭,勾肩搭背嬉笑着往街角走。
疑惑一閃而過,他又接着將鏡頭對準了剛剛出來的高運乾。
三分鐘後,街角拐進一輛紅色寶馬,穩穩噹噹停在路邊。
後車窗搖下,從裏面伸出一條纖細白皙的胳膊,她修長的手指間還夾着一張銀行卡。
「做得很好。」
女人戴着大墨鏡,塗艷紅的唇膏,一頭深棕色捲髮遮擋了半張臉,嗓音又細又軟。
為首的男人笑得狗腿,接過後點頭哈腰道:「謝謝小姐!下次有需要,還找我們哥幾個啊。」
「嗯。」她點了點頭。
幾人跟她打了個招呼就準備趕去銀行提錢,暗喜這隨隨便便吼兩嗓子就能賺幾萬,真是門好差事。
「等一下,」卻不妨那坐在車裡的女人忽然叫住,「如果要是有記者找到你們問起來……知道該怎麼說吧?」
「知道知道,您放心!」男人們滿口答應,還衝她比了個OK的手勢,一副自信的模樣。
她這才微微一笑,滿意了。
司機緩緩啟動寶馬,后座的女人摘下墨鏡,眸中寒光頓閃。
六年了,沒想到高以晴還能活着從精神病出來!呵!甚至還從爸爸手裡拿走了雪色!
高雋雅攥緊拳頭,指甲幾乎嵌進了掌心!
一個被貼着「殺人犯」、「精神病」標籤的女人,以為自己能靠着一家早就沒落的店面東山再起?她做夢!
六年前我能讓你一敗塗地,六年後我照樣能讓你不得翻身!
高雋雅笑得陰冷,抬頭吩咐司機:「替我撥個電話給秦家。」
寶馬在路上疾馳,她心裏已經隱隱有了計劃。而二十公里外的高以晴卻還絲毫不知。
「寧哲回來了?」
剛到門口的高以晴看到一輛車正往車庫裡倒,隨口問了管家。
沒想到管家點點頭,笑着回:「剛回來,正等小姐呢。」
高以晴原本還奇怪寧哲今天怎麼這麼早下班,一聽管家說在等自己,瞬間明白了。
他估計也看到新聞了吧。
高以晴垂眸想了想,在肚子里簡單打了個腹稿,便推開了門。
先是小心翼翼把腦袋伸進去打量四周,沒看到寧哲的身影,才做賊似地踮腳走到客廳,結果傭人在樓梯口柔聲提醒她:「小姐,先生在樓上書房等您,交代說您回來了就直接去。」
「啊……」高以晴撓撓頭,沒辦法,只能認命地上樓。
這幾級台階,她走得無比艱難。
如果寧哲問自己六年前的事,要怎麼回答?如果寧哲也認為她是殺人犯精神病,會不會反悔?如果……
高以晴甩甩腦袋。
問題太多了,她心裏亂極了。
「站在外面幹嘛,進來。」正猶豫着,敞開着房門坐在老闆椅後的寧哲忽然道。
高以晴一凜,沒敢和他對視,縮着脖子進了去,順手關上了門。
兩個人都沒開口,氣氛立刻陷入尷尬的僵局。
「就沒什麼要跟我說的?」最終,還是寧哲率先打破了沉默。
他摘掉鼻樑上的眼鏡,一邊揉着眉心一邊慢悠悠問。
「嗯……」腹稿這會兒變成了空白,高以晴囁嚅,「我……那件事……」
她的表情不太自然,看得出很不願提及當年的事端。
「太弱了。」寧哲似乎壓根兒沒在聽,指尖在桌上敲了敲,語氣透着失望。
高以晴一愣。
啥?
「發佈會的直播我看了,你面對媒體的表現我不太滿意。」寧哲一本正經道。
「……」
高以晴哽了哽,什麼意思?
「你以為你還是高氏的千金?」寧哲反問。
她臉色一變。
儘管並不在意這個身份,但寧哲這話聽在高以晴耳朵里還是很不舒服,總覺得自己在被嗤笑。
所以她正想頂一句,卻不妨寧哲忽然起身,走到高以晴面前,微彎着腰將臉湊近他,用無比認真的語氣道——
「你現在是我的妻子,正茂的老闆娘,寧氏的女主人,」他頓,看着高以晴明顯發怔的表情,淡定從容地繼續,「你已經有了萬人之上的尊貴地位,在申城,你現在隨意橫着走。」
高以晴聽着聽着,不自覺張大了嘴巴。
「如今你做任何事說任何話,都可以有底氣。」
「那群媒體你何必顧慮,若是欺負到你,儘管罵回去。」
「怕什麼,不是有我?」
高以晴渾身一顫。
她仰頭看着寧哲。
一直都知道他很高大,但只有這會兒才更加感慨,他真高大,高大到足可給她最強大的庇護!
寧哲不似說謊,清楚他為人的高以晴也確信他不屑說謊,所以當她聽到最後,心臟被狠狠撞了一下!
這種無論你想做什麼也不計較結果的盲目撐腰,讓高以晴徹底感動了。
「謝謝……」她不知如何回應,只低低道。
原以為他是要質問自己,卻沒想……
寧哲捏住高以晴的下巴,強迫她抬眼對視,一字一頓地承諾:「下個月我會召集媒體公開我們的關係。」
她眨眨眼,眼底微紅。
「你想要的身份,我給你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