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 那你又甘心嗎?
皇帝下了朝就往皇后的宮殿來了,年節剛過,一大堆的事情要處理,他可以說是焦頭爛額。
還有幾個不長眼的大臣提起榮安縣主和齊二的事情,但聽說齊宣已經被齊長勝打得躺在床上下不了床,一個個又噤若寒蟬。
皇后對於皇帝有事情就和她商量還是挺樂意的,不管後宮裡有幾個小妖精,始終是上不得檯面,皇后只有她一個。
聽說皇后把江行舟的大女兒放去見榮安,皇帝也只是微微蹙眉就算了,覺得出不了大事。
皇后勸說:「依臣妾看,那江家的丫頭倒是懂事,不如就依了榮安,讓她去山上念幾年經文,等風聲過去了再接回來,也沒有人敢說什麼,她一個縣主難道還愁嫁嗎?」
皇帝十九歲繼位,如今才不過三五年,感覺已經老了十幾歲,他嘆口氣:「若朕下旨賜婚,自然沒有人能推辭,可朕總是不願意這樣做。不然世上又多一對怨偶。」
皇后輕笑:「那皇上逼着榮安下嫁,怎麼就不怕成就一對怨偶呢?」
皇帝也笑,拉過皇后的手放在手心裏摩挲:「那齊二,是跟在老七身邊長起來的,一直在屯營里歷練,沒有京中這些公子哥的嬌氣,真刀真槍做到的校尉,比旁人強多了。」
「好,就算齊二如同皇上所說是個良人,那江家丫頭何辜?」皇后問道。
說起這個皇帝就忍不住脾氣,他又重重嘆口氣:「江行舟這個……」他醞釀了一下,竟然找不到合適的詞彙。
皇后好奇:「他怎麼了?」
皇帝翻了個白眼:「齊長勝前幾日去退婚了,那江家居然不肯退。」
皇后愣了一下,然後氣笑了:」世上竟然有這樣做父親的,臣妾今兒可算是見識了。真是可憐了江家這麼伶俐的一個丫頭。「
皇帝狐疑地看她:「朕坐這麼一會兒功夫,皇后誇了她兩回了。不是朕嫌你刻薄,你可很少這樣夸人啊。」
皇后正要開口,宮女進來稟道:「皇上,娘娘,榮安縣主攜江家大小姐求見。」
皇后手一揮:「請進來吧。」然後笑着看向皇帝,「皇上你看,榮安鬧了這麼多天,她一去就好了,叫臣妾怎麼能不誇她呢。」
皇帝不確定:「人都沒有見到,你怎知她是好了?」
「榮安這幾天不人不鬼的,門都不出,如今肯出來走動,自然是好了。」皇后信心滿滿,「臣妾敢和皇上打賭,若是臣妾贏了,就要陳妃博古架上那隻八寶花瓶。」
皇帝失笑:「一隻花瓶而已,喜歡就讓她給你送過來,還犯得上打賭了。」他說著鬆開了皇后的手, 坐直了身子,擺出君臨天下的威嚴來。
江若曲跟在榮安縣主身後進得皇后的寢宮來,又跟着行禮,行完禮就乖乖一邊站着了。
榮安縣主收拾得十足一個高不可攀的縣主,完全看不出來剛才還賴在地上哭過。
皇帝見她這幅樣子,冷冷問了一句:「你這是好了?」
榮安縣主垂着頭:「榮安不懂事,這些日子讓皇上和娘娘費心了,還請皇上和娘娘恕罪。」
皇帝有些不敢確信地看了皇后一眼。
皇后微微挑眉以示勝利,但在人前還是很克制和威嚴:「行了,你想明白了就好。」
榮安縣主道:「榮安今日是來辭行的,打擾了娘娘多日,榮安也該回去了。」
皇后巴不得她早點回到縣主府去,讓她耳根清凈一些。
皇帝很不放心:「你可要想明白,若是再鬧,朕可沒有那麼好脾氣了。」
榮安縣主本性立刻暴露,一撇嘴:「皇上,榮安哪有那麼不懂事。」
皇帝斜了她一眼:「你惹的事還少嗎?」
榮安縣主心虛:「臣,已經知錯了。」
「行了,回去縣主府給朕老老實實待着,不許出門,皇后會派人過去,安排你出嫁的事宜。」
榮安縣主輕輕跺腳:「要不要這麼著急啊,再過些時日好不好?」
「你還敢和朕討價還價?」皇帝眉毛一揚。
榮安縣主立刻偃旗息鼓:「榮安不敢。」
皇帝手一揮:「下去吧,朕看你就來氣。」
榮安縣主哦了一聲,行禮告退,江若曲自然也跟着行禮告退。
「你,留下。」
江若曲微微抬頭,正看見皇帝看着自己,於是又把邁出的步子收了回來。
她一停下,榮安縣主也不走了。
皇帝斜她:「你愣着幹什麼呢?不是要回去了嗎?」
榮安縣主理所當然:「等她一起走呀。」
皇后忍不住抬了抬眉毛:「怎麼你們說了幾句話,就這麼要好了?」
皇帝也十分狐疑,把江若曲上下打量了一番,長得是副好模樣,看上去……
雖然江若曲是眼觀鼻鼻觀心,規規矩矩地站着,可是皇帝直覺自己看不出來這個人是個什麼性子。
皇后輕輕咳嗽了一聲,皇帝才回過神來,沒好氣地對着榮安縣主道:「你去外頭等着。」
榮安縣主不依:「為什麼呀,有什麼是榮安不能聽的?」
「滾出去。」皇帝不耐煩了。
榮安撇撇嘴嘀咕:「凶什麼凶,哼。」說完就出去了。
江若曲又更正了一下心裏的想法,皇上和皇后也不完全因為榮安縣主的身份就偏寵她,他們應該是真的挺喜歡這個榮安縣主的。
至於原因,她還來不及想,思緒就已經被皇后的一句問話打斷了。
「本宮倒是想知道,你是怎麼把榮安縣主勸好了的。」
江若曲答道:「臣女就是勸縣主落髮為尼,這樣臣女的婚事就不用受阻了,皆大歡喜。」
「就這樣?「
「就這樣。」
皇后愣了一下,然後大笑起來。
江若曲原本以為,這個喜怒不形於色的皇后是不會笑的。誰知道她當著外人的面笑得這麼開懷。
皇帝也笑了幾聲:「榮安這性子,叫先帝寵壞了,她是絕不甘心用自己的委屈去換他人的快活的。」
江若曲暗暗點頭,這種心理她很能理解啊,試問誰心裏沒有一點這樣的想法呢,只是有的人會克制這種陰暗的想法,而這位縣主大人完全不掩飾自己的這種心理罷了。
「那你呢,你甘心縣主嫁到齊家,而自己只做一個妾室嗎?」皇帝收起了笑意,探究的目光帶着質疑,叫人看了心裏難以抑制地生出寒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