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棒槌
大家本以為菊花在村子裏住幾天就會回城,沒想胖總只打算獨自回城。臨走前,他挨家挨戶打招呼,說鄉下空氣好環境好,菊花留在村裡有助於養胎,讓鄉親們多多關照。
胖總剛到城裡,就讓秘書從城裡送來一車大豆油跟大麥粉。
接着村長在廣播里播報:「各位村民注意,有一個好消息,每戶憑戶口本可以來村裡領一桶大豆油跟一包白麵粉。」
大家似乎不怎麼相信,因為那時的一桶油,大家可吃一年。大白麵粉也是極少見到。
村長放下話筒後一手提一桶油,一手拎一包麵粉,在村裡轉悠了一圈,大家一看是真的,紛紛翻出戶口本直奔村委。
等村長到家,發現桶里的油少了一小半,這不能吧!拿的時候看的清清楚楚是滿的,想了一下後覺得也許是跟人嘮嗑時,是被偷換了。
但是自己也不好意思去問,這時他老婆亞麗回來了,問這油怎麼是半桶的?接着又打開了蓋子聞了聞:「很香!」
「我拿的時候還是滿的!」村長也不知道怎麼解釋,「估計是被哪個人偷換了。」
「瞎說,村裡人怎敢在你眼皮底下做這事!」亞麗反正是不信的,懷疑他是把油偷偷送人了。
村長見老婆不相信,也懶得解釋,只能蹲在門口抽起煙來了。
沒幾天,那胖總為了不讓菊花寂寞,讓人帶了一部彩色電視機給菊花家安上,雖然只能看三個頻道,好歹也比小賣部的黑白電視好,不但畫面清晰,屏幕更是大很多。
隨後村裡人紛紛去菊花家看電視,在那之後大家就很少光顧李寡婦的小店了。
菊花見大家來家裡,就會客氣的拿出茶水及瓜子招待。在周末我跟小夥伴也會結伴而行,她更是會拿出平日里少見的糖果分給我們。
李寡婦那店自然是流失了不少生意,畢竟那些看電視的人,會在她這裡買些瓜子零食什麼的。
平日里的開支,全靠店裡那點收入維持生活,如今少了這份收入,自然就變成說閑話最多的人了。
接下來去菊花家看電視的人越來越少,最後只剩下菊花一人守着那大電視。原來是李寡婦在村裡的老娘們面前說菊花的壞話,讓她們看好自己的男人,於是那些女人不再讓自己的男人去菊花家了。
胖總怕菊花寂寞,就請了來了一位職業保姆梁嫂來照顧她,那保姆約莫五十開外,長着一副精明的臉,在她來之後,小孩們也很少再去菊花家了。因為大家都害怕那張沒有一絲笑容的臉。
今晚的天氣陰沉沉的,空中飄着細細的小雨絲,這種陰鬱的氣氛讓大家的心中無端地有了一絲鬱悶。
村裡人基本已經深睡了,除了微風輕輕地吹過時,偶然會傳來一兩聲吠叫,四周再沒有一點特殊的聲音。
菊花正準備關燈睡覺,發現窗戶外有微弱的亮光在晃動,推開一點窗戶縫隙,在亮光下隱隱約約看到梁嫂的側臉,只見她身穿大紅色衣服蹲在那裡燒紙錢。
梁嫂一邊燒一邊用洗衣服的棒槌在地上敲打着什麼,菊花模模糊糊看到棒槌下是人形輪廓的紙人。
默默叨叨了一句:「這梁嫂搞什麼鬼,好歹也是從城市來的,怎麼也信這一套。」
此時,菊花覺得有些的困,還沒來得及換衣服,倒下就睡著了。
第二天,雖然天氣還是陰陰沉沉的,但我的心情卻好了許多,感覺從未這樣開心過。走在去學校的小路上,再次看到那一張張飄落的枯黃殘缺的樹葉,與昔日的茂密與嫩綠相比,倒覺得此時的它們更為美麗。
背着書包經過菊花家門口時,看到梁嫂從廚房端出了精美的早點,琳琅滿目的放了小半個桌。
這時菊花看到了我,一臉笑容的招呼我一起吃。
咽了咽口水,又看了看那梁嫂陰沉的臉,還是搖了搖頭說:「奶奶跟我說,不可以隨便吃外人的東西!」
菊花故作生氣的樣子說:「你這小子,我是外人嗎!你小時候吃我的東西還少么!要不進來,要不把以前吃的東西全部還我。」
看我傻愣的樣子,她笑了一下說:「放心吧!我不會跟你奶奶說的。」
「姐姐你真不會跟我奶奶說?」我不放心的追問了一句。
「放心吧!姐姐說話算數。」她的眼神透着如清水般的眼眸,笑起來真好看。
說實話,姐姐看起來真的很漂亮。
晚上菊花一個人躺在沙發上看電視,發現這個畫面有點奇怪,因為只能調一個可以看恐怖片的頻道。
「不對,昨天好像還可以看新聞的,今天怎麼就放不出來了?」菊花邊拍着遙控器邊自言自語。
「梁嫂!梁嫂!是有人動過電視了嗎?」
她對着廚房叫了半天沒有反應,突然想起昨晚的事,於是來到房子後面,找到梁嫂昨晚蹲的位置。
這裡除了還有少許紙灰,再沒有發現什麼了。猶豫了一下後,走進梁嫂的房間,這房間以前是她奶奶住的,她仔細的看着房間,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。
轉身準備離開,突然看到梁嫂站在她身後,「啊」菊花嚇得驚叫一聲,責怪梁嫂怎麼不聲不響的。
「你怎麼來我屋裡了?」梁嫂的臉依然黑着,那氣色就像是幾天沒睡過覺的那種,上眼皮搭着下眼皮,說話有氣無力的。
晚上
菊花跟往常一樣熄了燈,來到窗前微微推開窗戶。
不一會兒梁嫂又拎着籃子來到房子後面,重複着昨晚的步驟。
她輕手輕腳來到梁嫂背後,偏在這時一隻呱呱亂叫的青蛙打破寧靜,它蹦躂到了土壟里,鼓着腮幫,趾高氣昂地「呱呱」兩聲,似在示威。
梁嫂被那蛙叫聲驚到,轉身又看到一個黑影,大驚了一下,手上的棒槌掉落在地上,面色一剎時地變成了土灰色。
當看清身邊的人是菊花時,梁嫂十分不悅的說了句:「你不知道人嚇人是要嚇死人的嗎?」
菊花微微的笑了一下問:「你在這裡做什麼?」
梁嫂撿起棒槌說:「是你們村的老人教的,說這段時間村裡不太平,讓我用棒槌打小人。」
「幹嘛要半夜才做這事?」
「必須是亥時?」梁嫂說的時候,臉上沒有一點表情,眼睛也幾乎是閉着的。
菊花小時候的確聽奶奶說過,不過最近幾年很少有人做這種事了。
大約在半夜一點多,歌聲又在山頭響起來了,如翠鳥彈水,如黃鶯吟鳴,在村子上空回蕩,我裝睡豎著耳朵聽了好一會,一點也不害怕,反而覺得好聽,比我們音樂老師唱的好聽多了。
村子裏的燈又開始刷刷的亮了起來,但是大家亮起燈的同時,那歌聲同步停住了。
大家又豎著耳朵聽了一陣,確定沒有歌聲後,以為是幻覺便關燈睡覺,當大家又深睡時,那歌聲又響起,歌聲依然優美動聽,依然清脆。
幾位膽大的小伙起身,在村子裏轉了一圈,依然沒有發現什麼。幾乎全村人都醒了,唯有菊花正睡的香甜。